风信子

【爱客】阿列与AI 30

  30
   树德的大门还和他来时一样，而外面的那片空地正是他第一次见到小爱的地方。他迈出去的时候就在想，他们终归还是要在这里分离了。
   阿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人工智能的表情，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并不比自己好多少，上面的凝重似乎能刮下一层寒冰。阿列突然就感觉好受了一些。他并不期望一个人工智能能有和他一样的感情，就像对方直到现在都没解释过那个吻。但是喜欢这种东西，回应能有一点便会期待更多一点。
   “其实没关系啦，反正你之后都会被清除数据什么都不记得，别有那么大的负罪感。”他隐约能猜出一点小爱的想法，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和抉择成为任何人的负担：“而且第一个玩家失败并不代表所有玩家都会失败啊，我觉得这个游戏挺好的。”
   “被留下来，真的没关系吗？”只有一个人的记忆，那不是被留下来的又是什么？
   “没关系啊，反正我总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我都习惯了。”阿列低着头，小爱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等了半天才听到模模糊糊的一声叹息：“还好，被留下的不是你。”记得所有一切的那个才最痛苦，只要痛苦的不是你，我怎样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喜欢你啊。
   “……”
   他们之间的沉默延续了好长时间，长到阿列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游戏结束系统自动把AI收回了。可是他刚抬起头，便听见旁边猛烈的一声刹车声。几个狰狞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那几张狰狞的面孔熟悉到瘆人，几乎像是噙着血的鬼面，出现在每个噬人的黑夜，徘徊在梦魔攒动之间。那种冰冷到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耳边的轰鸣也骤然增大。
   阿列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是全球首富米歇尔的儿子王格必，从国外回来是为了一部自己开发的手游向自己老爸索要创业基金五千万。而他老爸以这个为条件让他到树德私立中学当满三个月的老师，管好一个班的学生。而他三个月之后离开树德的时候，被米歇尔的竞争对手绑架。被囚禁了不知多久之后，他隐约听见什么“米歇尔”、“破产”、“不知所踪”、“死亡”的字眼。他趁着看守松懈的间隙疯了一般向外逃跑，却被击中后脑。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周围的景象迅速褪去，阳光大片大片的从幕布上摔落被浓稠的黑暗代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狭小房间。四面的墙壁凹凸不平破败不堪，腐烂潮湿的味道从墙壁里渗透进来，而那上面的每一个霉斑都像是干涸的血迹。头顶上只有一个吊灯，每当他们准备折磨他的时候都会用那盏灯正对他的脸。白炽的亮光在他的脑子中投下大片刺眼的斑白，仿佛把一部分意识和灵魂都生生抹去。耳边会有一个播放器不停地发出吵杂的嗡鸣声，一放便是整天整夜。空洞洞的胃经过前几次的痉挛已经和肢体一样麻木了，这些折磨和饥饿交杂在一起不断消磨着他的意志。这些痛苦深入骨髓，刻进大脑，烙上灵魂，注定了再也抹消不掉。
   阿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像是一只脱了水的鱼，全身湿冷，大口大口的张着嘴，肺里面却进不去一点空气。恐惧已经扼住了他的神经，如同滚烫的铅水灌浇进他身体的每分每寸。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阿列，阿列，王格必！”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眼前幻觉一般的昼亮被一个身影挡住。他看见小爱焦急的看着他，一双手紧紧的拉着他的，每一个音色都带有浓浓的安抚意味：“这些都是假的，你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不要去在乎它们，就这么看着我，不要去想它们。你可以做到的，吸气，吸气！！”
   灼痛的肺部终于得来了它应有的空气，身体的痉挛也渐渐减轻。阿列看着他，刚才的那股恐惧却被一种更为浓重的酸楚替代。
   对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存在啊。总是陪在他身边，看得出他所有的伤心和顾虑，和他的默契好到惊叹，又会像英雄一样在这个时候如此的保护他。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谁能想到，这场游戏里他原以为被设定好的受剧情控制的都是真的，而他最在乎的他以为是唯一真实的，却是假的。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病床上，年轻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旁边候着的人立马上前，惊喜的道：“少爷，您终于醒了。”

其实之前天桥上的吵杂和白光以及阿列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周围墙壁破败不堪和窒息的感觉都是意识里发生过的，统统都是伏笔。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说一下之前有个读者猜的重大事故以及后来爱总的设定都猜对了，虽然我觉得这个读者应该已经不追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声：我给你跪了！！